第一部分，是哪個想打自己就能打自己。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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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再懲處它。於是轉身對著巖壁就是兩掌以報自己被拍成巖畫之仇。摸摸自家貝貝的腦袋，一運氣跳上它寬闊的脊背，消完氣，打道回府嘍。
“貝貝，咱們回家！”
“嗷~~”這就算是和好了。
隨著距離巖壁越來越遠，萋菲才發現自己方才撞得不是別的，正是紫微二弟子琬琰的處所——求不得。紫微三峰乃是仙山，雖同出一源卻各有風姿。怨憎會險峻陡峭、險峰奇石數不勝數；愛別離從半山腰一劈為二，一面東、一向西各不相會。而這求不得則是終年雲山霧繞最是神秘，萋菲二十年來運用各種方法都沒能看清其中內情。據說此間的主人琬琰已經閉關五十年了，萋菲入門時間短，竟從未見過這位名氣極大的師兄。
暗自摸了摸掛在胸口的玉石，那玉石原本命中註定的主人，就掩藏在那層層雨霧之中。
回到亂星海，萋菲拍拍貝貝的身子讓它自去後山找吃的，吃飽喝足後它也會自行回到亂星海的靈獸館休息，完全不需要操心。
“啊！累死了，我的胳膊腿兒啊！五行絕殺陣是不管用了，下次試試巨靈引雷陣，我就不信天打雷劈都劈不開山門？”萋菲一邊念叨一邊飛身前往“桃花小築”，也就是顧大小姐的香閨。
萋菲自小喜歡桃花，安家亂星海後更是在自己的閨房前載了十幾株桃花，都是開了靈智的精怪，桃花開得終年不敗。平日裏倒一壺桃花釀，躺在搖椅上喝著小酒賞著滿天繁星，晃著晃著就睡著了，等醒來時落了一身的桃花。
亂星海地如其名，亂星紛雜，無天無地之所自然也不會有路，靈均第一次來找萋菲就迷了半天路。萋菲知道以後還壞心用星辰排了好些陣法在入口處。直到現在靈均時不時還會中招。可是今天······
陣、法、全、都、沒、有、了！
難道是靈均又跑回來受虐了？不應該呀？
萋菲急忙加快速度飛向桃花小築，她倒要看看是誰敢闖她的山頭！
今天亂星海的天氣不是很好，四處彌漫著星流霧氣，能見度有點低下。可就是這樣也不影響萋菲看見桃花樹下那個存在感極強的背影。
欣長的身形，純白的衣衫，有些消瘦的背影，只是站在那裏就氣場十足。
他在看桃花，紛紛揚揚的花瓣雨落下，片片粉色花瓣黏在他的衣上、發上不願離去。他也不拂，任憑花瓣沾染他純白的衣衫。
“誰，誰在那裏？”萋菲的聲音有些哆嗦。
隱在重重霧氣後的男子轉過身來，籠罩在亂星海的迷霧星輝也隨之散去，露出一張極盡溫文精致的臉。他長得很漂亮卻不顯得脂粉氣，面部輪廓並不十分深邃卻又恰到好處。眉目間透著無限的溫柔，長長的睫毛上居然還頂著瓣粉嫩的桃花。
實在是如玉一般的面龐！
一襲白衣廣袖收腰，外罩一層霧氣一般的對襟紗衣在風中微微鼓動。純白的衣服難免單調，於是在下擺上畫了一叢墨竹，疏疏落落的幾支竹枝從腰背一路蔓延至腳底，跟著風一蕩一蕩的，像是晚風中搖曳的竹林。
一條兩指寬的墨色發帶束住不甚聽話的發絲，漆染似的烏發散發著瑩潤的光澤映襯著他白衣勝雪，對比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滿樹的桃花都被這樣的美景蠱惑，打著旋兒爭先恐後的從枝頭墜落，在他身邊纏綿繾倦、依依不舍。
“你便是菲兒，我的小師妹。”
那聲音篤定溫和，如山間溫泉一般沁入心田，再從內而外的把人浸泡在一池暖流中。
怎麽能這麽好聽呢？顧萋菲覺得自己暈乎乎的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支支吾吾的忘記了回答。
琬琰見到他這傻乎乎的樣子低低的笑了笑。伸手拂過面前的花瓣溫柔的註視著面前的少女。
“傻丫頭，這都什麽時辰了，怎的還沒睡醒？”
這下萋菲就更暈乎了。他不笑還好，一笑就似二月春風，將本就漂亮的五官裁剪出春暖花開、萬物覆蘇的效果。
不薄不厚的嘴唇微微翹起，低沈的笑聲輕輕掃過心尖兒，眼裏盛著的溫柔笑意好似對面站著的是那個他可以為之傾世的情人。
沒有哪個女人在這樣的註視下還可以保持清醒而不沈醉其中的。這便是無雙公子的魅力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多年以後，每當萋菲回憶起兩人初見的場景。都覺得自己愛上他簡直是毫無懸念的事情，並一直為之慶幸。
畢竟，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遇見這世間最優秀的男子，怎麽想，都是一件幸事。
☆、公子無雙
? 時光總是在不經意的地方停滯，那是為了讓你把那一刻當做永恒來思念。
顧萋菲的時光停滯在了她一百七十二歲的時候，那時相遇，驚艷了歲月。琬琰就帶著永遠溫和的笑意駐進她青澀純然的夢裏。
那日的初見恍若一夢，萋菲最近總是趴在雕花窗前呆呆的看院子裏的落英繽紛。
“他當時是站在那個樹下的？不對不對，是這棵樹。還是不對，是那邊那棵最繁盛的才對。”
當日的匆匆一見，與琬琰而言不過是出關之後來認認新來的小師妹。簡單誇讚了幾句“菲兒陣法造詣不錯”“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師兄”這樣的話，就再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而顧萋菲則是一路跟在他的身後一邊低著頭不停地“嗯”，一邊安撫自己的心如鹿撞。過於單純的生活環境和清一色的男性長輩讓她根本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在抱著醫書研究了半日無果之後，就索性撂開，放任自己對窗發呆，卻漸漸連當日琬琰是站在哪棵樹下都記不大清了。
視線漫無目的的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這番魔怔的樣子已經持續了一整天。
“小紅、小綠、阿花、美人······”萋菲眼裏來回掃過這些桃樹，嘴裏念叨著每一棵桃樹的名字。她的起名水準從貝貝那裏就可見一斑。花多的就叫小紅，葉子多的就叫小綠，開得格外茂盛艷麗的就叫阿花，枝幹蜿蜒扭曲的就叫美人。
“等等，美人！”原本呆滯的眼裏精光一閃，熟悉萋菲的人一看就知道她又想到什麽鬼主意了。
顧萋菲擡腳跨過半人高的窗框，飛身飄到美人樹前。美人長得的確不愧它的名字，花枝疏落有致，花朵大多含苞待放，肢體扭曲若翩翩起舞的美人，樹根處成扇形張開宛若女子的裙擺。
含羞帶放，若即若離，十足的佳人姿態。
不過就像每一個上街的美人都要配上幾個當街調戲的流氓以體現美人梨花帶雨弱不勝衣的姿態一樣，身為美人總是要碰上幾個敢於辣手摧花之人。比如此刻插著手對著美人的裙擺刨土的臭流氓顧萋菲。
“在哪呢？怎麽還沒挖到？不會是被美人偷喝了吧？不對，樹應該不喝酒的呀？”萋菲依舊蹲在地上對著美人裙下狠刨，已經有了靈智的美人苦於無法反抗，羞憤欲死渾身扭動著掉了一地的花瓣。
“找到了！醉花蔭！”萋菲雙手抓著個半尺高的紫玉雕百花酒瓶興奮的大喊，又不顧玉瓶上的泥土狠狠親了瓶身兩口。
倒也難怪她如此興奮，這瓶醉花蔭是她剛到紫微聖地用了三年的時間便采群芳釀制而成。和經常喝的桃花釀不同，醉花蔭釀制覆雜酒成後又被埋入花蔭下，至少三年才得！並且隨著埋入的花樹和時間的不同還會呈現出不同的滋味。
眼下這瓶已經是僅剩的一瓶了，整整埋了十六年還多，堪稱酒中極品。喝下一口，酒液入喉，在舌尖味蕾處炸裂，一瞬間千紅一窟、萬艷同杯，當真是妙不可言。
原本這醉花蔭中的極品是萋菲留待慶賀靈均登入入世境界的賀禮，現在嘛······
萋菲表示，有了風姿綽約的琬琰師兄，靈均·····靈均是哪個？
“有了這醉花蔭，我去慶賀琬琰師兄出關也不算空著雙手了。”
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二、三百二十三······
求不得山門前萋菲已經來來回回轉了三百多圈，手舞足蹈、神神叨叨、自言自語，腦子裏打招呼的話語過了百遍，無論哪一種顧萋菲都覺得自己傻透了。
“貝貝，你說師兄會不會不喜歡醉花蔭，或者壓根不喜歡品酒怎麽辦。啊啊啊啊~~我真是蠢，師兄號稱無雙公子仙名在外，什麽仙酒佳釀沒喝過怎麽會喜歡山野花釀。”
顧萋菲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喪氣，一刻鐘前的豪情萬丈早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她轉過身捧著自家貝貝的大臉眼淚汪汪的向貝貝尋求意見。
“貝貝，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
“嗷~~”作為一頭合格的獸獸，貝貝很是聽話的調轉龐大的身形，準備帶主人回家。
嗯？怎麽主人還不上來？半天感覺不到主人“上背”，貝貝再次調轉肥碩的臀部扭動著短粗短粗的脖子轉頭尋找萋菲。只見視線裏萋菲一身嫩黃裙衫，銀牙一咬，雙腳一跺，一頭砸進了求不得的山門結界裏。
“嗷？”這是又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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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語花香，群芳環繞，奇松怪柏，清溪流泉，清榮峻茂，良多趣味 。
原以為終年雲山霧繞的求不得山中也會是一片迷霧繚繞的神秘景致，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副迤邐春光，實在是出乎萋菲的預料。要不是空氣中仙靈之氣滿溢，她還以為自己來到了凡間塵世。
沿著青石小徑一路走去，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一間茅屋就映入眼簾。屋前有一彎溪流，一架竹橋橫跨兩岸，橋下溪水清澈見底游魚自由自在。茅屋周遭並沒有圍籬笆，只一棵梨樹不知季節的開著花。樹下有一石桌，桌上刻痕經緯交織成一副棋盤。一個美好的不容於世間的男子披散著滿頭的黑發嘴角含笑坐於石桌一側，他的右手豎在耳畔，骨骼分明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枚白色大理石的棋子。那手指看起來竟比大理石棋子還白些。
“師，師兄!”
琬琰一擡頭就看見隔著座竹橋局促不安的萋菲，只當是小師妹怕羞認生，立馬安撫的笑了笑，沖萋菲招了招手。
顧萋菲也不知是哪裏來的膽子，立馬心領神會，掐著小碎步一路小跑沖到琬琰身前。
“菲兒今日來訪，可是遇到了難事？”琬琰的聲音永遠淡然溫和。
“沒，沒有······不，有！有······”萋菲的聲音卻細若蚊蠅。
不過好在琬琰耳力遠非常人可及。似乎是認定了自家師妹害羞（大霧）的屬性，也不著急，好脾氣的等著萋菲說完。
顧萋菲暗惱自己沒用，一張清麗的小臉急的鮮紅欲滴。揮手拿出已經清洗幹凈的紫玉酒瓶往棋案上一擲，轉身就跑。
“菲兒！既有美酒，獨飲不免無趣。來與師兄手談一局，可好？”
四肢就像不屬於自己，轉身、走步、坐下，等萋菲反應過來時已經手持黑子落子於棋盤之上。
琬琰伸手摘下兩朵雪白的梨花，反手一轉，兩只梨花玉爵就擺在石桌兩側。
淺淺的倒酒聲在耳邊響起，琥珀色晶瑩剔透的酒液從淡紫色的瓶口流進溫潤的白玉邊沿，清淡的酒香隨之飄出。那是一種混合了多種花香、酒香的香氣，有春桃的活潑、夏荷的清甜、秋菊的淡雅、冬梅的濃烈。
琬琰眼前一亮。這酒雖是凡品，但確實用心了。瞄了一眼棋局，悠悠然放下一顆白子。
“菲兒用心，為兄就卻之不恭了。”
略微習慣了師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秒殺魅力，萋菲也能好好回句話了。
“不過是凡酒，哪有師兄平日裏喝的仙釀醇厚。師兄不嫌棄就好了。”
“仙釀喝多了也會膩，比不得師妹的酒花香馥郁。怕是存了不少年了吧？”又是一顆白子落下。
“可不是，我自來了紫微就著手釀制，到如今已經存了快十七年了！”下一子，該下哪兒呢？萋菲的註意力漸漸被暗流湧動的棋局所吸引說話也終於不再拘謹。琬琰見狀眼角眉梢也染上淡淡的笑意。
一樹梨花白紛紛揚揚，樹下一純白一嫩黃相對而坐。舉杯對飲，徹夜手談，間或聊上一兩句此間的湖光山色，實在是暢意快哉。多日閉關的琬琰恍然有歲月靜好、偷得浮生半日閑之感。
“啊啊啊！我怎麽又輸了。我不管我不管，師兄我們再來一局嘛。我一定能贏的。”都說大家閨秀應當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做了一百五十多年岐黃宗大小姐的顧萋菲偏偏樣樣稀松，唯有這棋道還算拿得出手，多年以來一直引以為傲。如今，次次被完虐，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連下多局，每次都是這麽說。萋菲任性的大小姐脾氣暴露無遺，琬琰卻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小師妹這樣驕縱的小性子給無聲無息的歲月添了些別樣色彩。
琬琰站起身，走到萋菲面前。慢條斯理的幫她撿下發頂的片片梨花瓣。只這麽一個動作，就止住了跳腳的瘋丫頭，絲絲紅暈爬上萋菲的臉頰。
“我倒是不介意，只是這些日子過去了，菲兒不餓嗎？”
餓？仿佛這是一句咒語，師兄的一個“餓”字一下子打開了萋菲的饑餓閥門。琬琰師兄早已是出塵修為，不食人間煙火；而萋菲的修為不過剛剛問心，辟谷一兩天還可以，可是不眠不休連下三天三夜的棋······
“師兄，我快餓死了。都沒勁站起來了。”
“呵，現在知道餓了。走，師兄帶你吃東西去。”
“嗯！”萋菲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似的。
琬琰素白的袍袖一揮，一把青光冽冽、鋒銳無匹的三尺青峰從袖間滑出，懸浮在兩人身前漸漸增大。單手掐了個禦劍訣，輕身一躍人就已經立於劍身前端，伸出一只手，邀請萋菲上劍。
面前的飛劍劍氣森然，萋菲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自從靈均帶著她體驗了人生第一次禦劍之後，萋菲就對這種快速便捷的出行方式產生了深深的心理陰影。小心翼翼的擡眼看了眼劍身上長身玉立的琬琰，心裏下了一百個決心才猶猶豫豫的伸出一只手。
看出萋菲的膽怯，琬琰清朗的笑出了聲。搶先探身握住萋菲踟躕不前的指端，略微用力一拉，不費什麽功夫就把萋菲撈上飛劍。
“呀！”
身體驟然騰空，萋菲發出了短促的驚呼。將將平穩了身體的萋菲驚魂甫定，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一股溫和淡然的氣息就從身後包圍上來。
“你放心，斷不會讓菲兒掉下來的。”
幹凈舒朗的聲音，尚且帶著些醉花蔭酒香的氣息吹拂在耳邊。沒來由的讓人安心。萋菲索性向後一靠，縮進琬琰懷裏，合上雙眼假寐。
“師兄，到了叫我。”
“好。”
☆、仙界往事
? “八方聖地掌管星蘊為何，分別位於何處？”
“八方聖地分別為，紫微居正北掌紫微星蘊、天樞居東北掌貪狼星蘊、天璇居正東掌巨門星蘊、天璣居東南掌祿存星蘊、天權居正南掌文曲星蘊、玉衡居西南掌廉貞星蘊、開陽居正西掌武曲星蘊還有，還有······”
實在記不得這最後一方聖地的萋菲咬牙、跺腳、轉經還是想不出來。著實沒轍了，萋菲雙手捧著臉，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對著面前喝著紫微玉泉茶的考官發射可憐兮兮的求憐惜光波。
琬琰一如既往的不為所動細細品完了杯中茶湯，穩穩地把紫竹木杯放到石桌上。
“這最後一方聖地是為搖光，居西北，掌破軍星蘊。”
“對對對對，我就說嗎，一定是搖光！嗯，搖光！”多年以來顧萋菲的馬後炮一向是開得極好的。
悄悄瞟了眼總是面帶三分笑容的師兄，萋菲悄悄向桃花小築挪動。嗯，再有五步就到了。實在是沒想到，師兄居然比師尊還難纏。師尊最多考校自己的法術靈力，師兄卻連仙域過往都要考。如果答不上來，還不知道有什麽等著呢！萋菲也不是沒想過耍賴，可只要一看見師兄含笑微瞇的眼······就連耍賴的膽兒都沒有了。
都兩天沒睡了，好困啊！我的黃花梨雕萬仙朝奉大床啊~~~我來了！
“菲兒。”
糟糕，被發現了。萋菲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琬琰扶住萋菲的雙肩將她轉過來，臉上依舊是一片溫和。
慘了，這下慘了！
“菲兒，你這桃花小築的桃花開得真不錯。”
“是、是，謝謝師兄誇獎。”一滴冷汗劃過鬢角。
“那菲兒最喜歡哪棵桃樹呢？”
“美人兒，我最喜歡美人。”這是打算放過我了？
琬琰走到美人樹下，一手撫著下巴仔細打量了片刻。激動地美人瞬間百花齊放，半點美人的矜持都沒有了。
很好，我顧萋菲養了你二十年你都沒全開過。很好······
琬琰似是被這瞬間花開的景色取悅了，清朗的笑聲在桃花小築回響，把滿院的桃花樹迷得個七葷八素競相開放。
“既然菲兒這麽喜歡美人兒，就在美人兒樹下抄這本《仙界拾遺》吧。至於遍數······”琬琰伸手摘下一朵桃花放在鼻尖輕嗅。
“這美人開了多少朵花，就抄多少遍好了。”
什麽！什麽！！什麽！！！
琬琰布置完任務飄身而去。徒留下萋菲一人站在原地形單影只，孤冷淒清。
“美人！你個叛徒！我跟你拼了！呀！！！”顧萋菲磨刀霍霍向桃花。
這是一個平凡的午後，陽光暖洋洋的照射著桃花小築。一時間萬物覆蘇，落英繽紛！
等等！為什麽有一株桃花在裸奔？
只見原本枝繁葉茂的美人兒此刻別說花了，葉子都沒剩一片。一陣風吹過，美人捧面垂淚。
“一百七十五！啊！一百七十五遍了！”萋菲伏案奮筆疾書，終於又是一遍抄完，不禁仰天疾呼。伸手從左邊花籃裏抓了一朵桃花扔進右邊的花籃，右邊的花籃已經鋪了薄薄一層桃花，左邊的花籃······呵呵，遙遙無期。
深深覺得自己離刑滿釋放還有無窮無盡的距離。萋菲“咚”的一聲一頭撞上紫檀木書桌，挺屍了。
就在這時，一枚銀紫色的玉符破空而來，準確的砸在萋菲的後腦勺上。
“嗷！疼！”萋菲右手輕觸後腦。嗚，起包了。
“萋菲、琬琰，到無妄殿來，為師有事告知爾等。”陸離充滿磁性的聲音從玉符中傳出。
陸離除每月初一、初十、二十招萋菲前去無妄殿教導外很少叫弟子去無妄殿，連平時的請安都免了，實在是個省心的師傅。這次也不知有何要事，把萋菲和琬琰都招了去？
“管他的，師尊，弟子來了。”萋菲歡快的甩下狼嚎毛筆，一閃身飛出了桃花小築。
無妄殿和萋菲上一次來相比沒有任何變化。又或許它靜靜佇立在這裏幾百萬年從來都沒有變化過。
純白的空間，紫金禦座上端坐著陸離仙尊。右手下方仙姿卓然的琬琰垂手而立。兩只仙鶴乖乖的單腳立在兩側，尖細的鶴嘴吐出幽藍的煙霧。自從靜姝捯飭出的暗夜幽蘭代替了清竹香，兩只仙鶴就成了萋菲安插在無妄殿的眼線。師尊心情好擡右腳，心情不好擡左腳。
不著痕跡的瞟了一眼。嗯，右腳，一切安全。
“師尊啊，叫弟子有什麽事啊。是不是又想喝菲兒釀的梨花香了，還是醉花蔭？”知道不是師兄告狀、三司會審，萋菲馬上原形畢露。一個飛撲撲到師尊座下，扯著陸離的袖子搖來晃去的撒嬌賣癡。
陸離雖然看著年輕，但好歹也活了幾萬年了。千多年來也收了幾個弟子，但一個個都是穩重性子的小子。就算是最小的靈均都已經不需要自己再操心。這轉眼間收了個水靈靈愛撒嬌的小丫頭，倒是讓自己的那顆慈父之心充分發揮。因此也不拘著萋菲，任她在自己膝下打滾。
“好了，多大的丫頭了，還這般長不大？”摸摸小徒弟的頭，意思意思教訓兩句。轉眼對著自己已然可以撐起門戶的二弟子正色道。
“玉衡掌門思萬裏攜獨女思無邪來訪紫微，不日便至。琬琰，你帶著萋菲做些準備，切莫怠慢了。對了，別忘了告知靈均。”
“是，弟子定會讓思掌門父女賓至如歸。”
“嗯，下去準備吧。”琬琰躬身行禮告退。
“師尊，那我呢？我該做什麽？”萋菲仰著小臉詢問。
“你呀，跟在你師兄後面，不惹禍就不錯嘍！”
“師尊~~~~”
琬琰來到山門前，單手一揮，縹緲的雲路從紫微聖地的山門一路延伸至山下。當初也不知祖師爺是怎麽想的，居然把山門開在了半空中的懸崖上，又隱蔽又難以登臨。為了迎客體面些，紫微發明了“雲路”這一法術，沒什麽作用，純粹為了裝點門面。
紫氣氤氳，仙霧彌漫，一條雲霞鋪就的道路蜿蜒而下。嗯，十分唬人。
“師兄，這思掌門到底什麽來頭，為什麽師尊專門吩咐要通知阿靈啊？”
正在布置山門的琬琰想到自家小師弟和思家的孽緣糾葛不由低低悶笑。
“你若想知道，也可以。把天璣、天權的現狀背出來，若是一字不差，我就告訴你。”
“師兄！”萋菲跺著腳不依。見琬琰始終無動於衷，才不情不願的開口。
“五百年前，妖界和幽冥聯軍進攻我仙域南面邊疆。雙方大戰百年，仙域獲勝，斬殺妖界將領無數，重創當時的妖皇，更是斬殺了幽冥冥王。但我方也損失慘重，天璣和天權兩方聖地掌門被殺幾近滅門，再無力守護邊疆和星蘊。仙妖邊界由剩下的六大聖地輪流守護，天璣所守護的祿存星蘊歸於紫微，天權所守護的文曲星蘊歸於搖光。兩方聖地遺子分別被各聖地收入門墻。”
一口氣說完這麽大段話，萋菲狠狠回了口氣，臉上是止不住的得意。怎麽樣，難不住本小姐。
琬琰對這個答案也頗為滿意。看來，抄書還是有作用的。聽著背書雙手也沒閑著，禦起飛劍幾下子把山門前雜亂的藤蔓斬了個幹幹凈凈。
“天璣聖地覆滅，師尊做主收下了靈越掌門的獨子。就是你三師兄，靈均。五百年前，靈均不過是個幼童，尚且不知世事就被師尊抱回來教養。”
什麽？阿靈居然是聖地掌門之子！乖乖，下次一定要對他好點。萋菲驚訝的像金魚一樣鼓瞪著雙眼，搖搖師兄的胳膊示意師兄接著說下去。
“玉衡的思掌門和靈越掌門乃是至交，靈越掌門在世時曾與思掌門定下兒女親家。後來有一日，思掌門帶女兒來訪紫微，師尊見兩個幼童年齡差不多，就讓靈均帶思姑娘玩耍。誰知靈均不知從何處聽到兩人曾有婚約。抱著人家小姑娘死不放手，‘媳婦、媳婦’的叫個不停。”似是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琬琰難得的笑的前仰後合。一時間山谷裏琬琰爽朗的笑聲和萋菲靈動歡快的笑聲交相輝映、不絕於耳。
“哈哈！後、後來呢？哈哈哈哈······”笑的滿眼是淚的萋菲不死心的接著問。
“咳咳。嗯！後來，後來等我們趕到的時候，靈均臉上全是思姑娘抓的印子。就這樣還不肯放手，依舊死死抱住思姑娘喊‘媳婦’，可憐思姑娘年幼，嗓子都哭啞了才把我們哭過來解救她。從此以後，每次這兩個人見面，都是靈均跟在後面拼命討好，思姑娘跑在前面死命的罵。兩個人敲敲打打的長大了。”
“哈哈哈，這思姑娘真對我的胃口，我喜歡。一定要和她交個朋友！誒呦，我的肚子。哈哈哈······”
笑了半晌，好不容易直起腰來的萋菲自告奮勇接下了通知靈均的任務。聽著傳音符中又驚喜又著急的聲音再度笑彎了腰。
“師妹，你說無邪到底什麽時候到啊，你倒是說呀！哎呦！誰打我！”
“哈哈，阿靈，叫你拋下我自己出去玩兒。你慢慢猜吧！”
“唉，師妹別呀，師妹！師······”
一把扣住傳音符，萋菲卷起袖子開始清理桃花小築。師兄說要整理出個女子用的客房，這下我總算有用武之地了！
啊，戲弄了一把阿靈，真是天也藍了，海也闊了，連空氣都變得更清新了呢！?
☆、前世鏡
? 幽靜又祥和的房間，清一色的紫檀家具，紫褐色的帷幔，凝神香淡雅的香味。低矮的木榻上鋪著雪域冰蠶絲的錦被，一個墨跡淋漓、蒼勁雄渾的“道”字懸掛其上，境界稍低的人望上一眼就會頭暈目眩。
這是玉衡掌門思萬裏的靜室廂房。
“爹呀，我不要去，不要去嘛！”也是專屬於思無邪撒嬌打滾的地方。思無邪撒嬌的方式略顯兇殘，拽著她老爹的胡須左悠一下、右悠一下，可憐思掌門的胡子幾百年都長不起來。
“乖女兒，你先放下爹的胡子。放、放下。哎，這就對了。你放心，爹打聽過了，靈均那小子去凡間歷練去了，回不來、回不來的。”
“真的！”思無邪抓著她老爹的手兩眼放光。要是沒有那個討厭鬼，她才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出門的機會。
思萬裏寶貝的數了數自己的胡子。居然又少了幾根！
“當然，爹怎麽會騙你？”
思無邪懷疑的盯著她老爹的雙眼。爹爹的眼神沒有躲躲閃閃。看來討厭鬼真的不在！
“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無邪歡快的朝思萬裏身上一撲，左蹭右蹭。
“爹爹等著，女兒這就去換衣服，馬上陪爹爹前往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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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琰不愧是無雙公子，萋菲不知道有什麽事是他不擅長的。紫微聖地在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煥然一新，當萋菲把客房收拾好出來後，險些認不出自己家的樣子。
原本一片野趣、不加修飾的紫微聖地，平白多了若幹亭臺水榭、小橋流水、假山怪石、仙霧渺渺。若是說原本的紫微聖地是造化所成、鬼斧神工；現在就是匠心獨運、妙手雕成，多了幾分人氣。
“啊，終於不像是每天生活在深山老林裏了！這樣多好，一看就知道是仙家福地！”萋菲放聲感嘆。
琬琰環視四周，除了怨憎會山峰一切都已布置妥當，不由皺起眉頭，又是怨憎會。
“師兄，我們是不是把大師兄的山峰也收拾一下。這風格，也太不搭了吧。”就連碧璽和貓眼都分不清的萋菲都看出不對，可知這怨憎會山上荒草叢生的樣子確實礙眼。
“算了，還是不去管它，就放在那裏吧。”
“唉，師兄，我知道師尊不讓我們去怨憎會，我們就在山外打掃，不去打擾大師兄清修還不行麽？”
“這······也好。”終究是看不過眼，也該清掃一下了。
“好耶，走走，快走。我早想去看看怨憎會是什麽樣了。”
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腳下是遍地的植物根系，頭頂是漫天星子。
“師兄啊，為什麽怨憎會山上會有禁空的陣法啊！我們一路走著爬上山，什麽時候才能除盡這滿山的雜草啊······啊！”
“小心！”琬琰忙伸手扶住險些滑倒的萋菲。
萋菲後怕的拍著胸口，還好還好，差點就是個大馬趴、臉著地。轉頭撞見琬琰近在咫尺的俊顏，一絲紅暈爬上臉龐。感覺到面部體溫直線上升，為了不變成紅燜大蝦，萋菲慌亂的轉換話題。
“師兄，瓊華師兄的修為當真如此厲害？連師兄你也破不了他的陣法？”
“大師兄千年以前就已經和我現在一般修為，更是在各路法術中最為擅長陣法一道。他布下的陣，普天之下除了師父沒人解得開。”同時走在崎嶇的山道上，琬琰連一絲頭發都不亂，說話的聲音依舊平穩溫和。
“什麽！瓊華師兄也這麽厲害啊！那我豈不是本門最蠢笨的弟子了？”萋菲懊惱的低垂著頭，腳尖一下一下的鏟地。
“哪裏的話，我觀你於陣法一道別出心裁，天賦不錯。可惜我並不精研陣法，要是師兄出關倒是可以教你。”
聽到琬琰的溫聲安慰，萋菲馬上原地滿血覆活。揮舞著一雙白嫩的拳頭，披荊斬棘的向前沖。
“也不知道瓊華師兄是個什麽樣的人······師兄，瓊華師兄長什麽樣子呀。”
琬琰揮手斬斷一枝樹杈，皺著眉頭想了想，竟是記不得太多有關大師兄的事。
“大師兄閉關不出時我尚且年幼，靈均還未入門。只記得師兄為人嫉惡如仇，對我也極好。至於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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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咱們回家！”
“嗷~~”這就算是和好了。
隨著距離巖壁越來越遠，萋菲才發現自己方才撞得不是別的，正是紫微二弟子琬琰的處所——求不得。紫微三峰乃是仙山，雖同出一源卻各有風姿。怨憎會險峻陡峭、險峰奇石數不勝數；愛別離從半山腰一劈為二，一面東、一向西各不相會。而這求不得則是終年雲山霧繞最是神秘，萋菲二十年來運用各種方法都沒能看清其中內情。據說此間的主人琬琰已經閉關五十年了，萋菲入門時間短，竟從未見過這位名氣極大的師兄。
暗自摸了摸掛在胸口的玉石，那玉石原本命中註定的主人，就掩藏在那層層雨霧之中。
回到亂星海，萋菲拍拍貝貝的身子讓它自去後山找吃的，吃飽喝足後它也會自行回到亂星海的靈獸館休息，完全不需要操心。
“啊！累死了，我的胳膊腿兒啊！五行絕殺陣是不管用了，下次試試巨靈引雷陣，我就不信天打雷劈都劈不開山門？”萋菲一邊念叨一邊飛身前往“桃花小築”，也就是顧大小姐的香閨。
萋菲自小喜歡桃花，安家亂星海後更是在自己的閨房前載了十幾株桃花，都是開了靈智的精怪，桃花開得終年不敗。平日裏倒一壺桃花釀，躺在搖椅上喝著小酒賞著滿天繁星，晃著晃著就睡著了，等醒來時落了一身的桃花。
亂星海地如其名，亂星紛雜，無天無地之所自然也不會有路，靈均第一次來找萋菲就迷了半天路。萋菲知道以後還壞心用星辰排了好些陣法在入口處。直到現在靈均時不時還會中招。可是今天······
陣、法、全、都、沒、有、了！
難道是靈均又跑回來受虐了？不應該呀？
萋菲急忙加快速度飛向桃花小築，她倒要看看是誰敢闖她的山頭！
今天亂星海的天氣不是很好，四處彌漫著星流霧氣，能見度有點低下。可就是這樣也不影響萋菲看見桃花樹下那個存在感極強的背影。
欣長的身形，純白的衣衫，有些消瘦的背影，只是站在那裏就氣場十足。
他在看桃花，紛紛揚揚的花瓣雨落下，片片粉色花瓣黏在他的衣上、發上不願離去。他也不拂，任憑花瓣沾染他純白的衣衫。
“誰，誰在那裏？”萋菲的聲音有些哆嗦。
隱在重重霧氣後的男子轉過身來，籠罩在亂星海的迷霧星輝也隨之散去，露出一張極盡溫文精致的臉。他長得很漂亮卻不顯得脂粉氣，面部輪廓並不十分深邃卻又恰到好處。眉目間透著無限的溫柔，長長的睫毛上居然還頂著瓣粉嫩的桃花。
實在是如玉一般的面龐！
一襲白衣廣袖收腰，外罩一層霧氣一般的對襟紗衣在風中微微鼓動。純白的衣服難免單調，於是在下擺上畫了一叢墨竹，疏疏落落的幾支竹枝從腰背一路蔓延至腳底，跟著風一蕩一蕩的，像是晚風中搖曳的竹林。
一條兩指寬的墨色發帶束住不甚聽話的發絲，漆染似的烏發散發著瑩潤的光澤映襯著他白衣勝雪，對比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滿樹的桃花都被這樣的美景蠱惑，打著旋兒爭先恐後的從枝頭墜落，在他身邊纏綿繾倦、依依不舍。
“你便是菲兒，我的小師妹。”
那聲音篤定溫和，如山間溫泉一般沁入心田，再從內而外的把人浸泡在一池暖流中。
怎麽能這麽好聽呢？顧萋菲覺得自己暈乎乎的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支支吾吾的忘記了回答。
琬琰見到他這傻乎乎的樣子低低的笑了笑。伸手拂過面前的花瓣溫柔的註視著面前的少女。
“傻丫頭，這都什麽時辰了，怎的還沒睡醒？”
這下萋菲就更暈乎了。他不笑還好，一笑就似二月春風，將本就漂亮的五官裁剪出春暖花開、萬物覆蘇的效果。
不薄不厚的嘴唇微微翹起，低沈的笑聲輕輕掃過心尖兒，眼裏盛著的溫柔笑意好似對面站著的是那個他可以為之傾世的情人。
沒有哪個女人在這樣的註視下還可以保持清醒而不沈醉其中的。這便是無雙公子的魅力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多年以後，每當萋菲回憶起兩人初見的場景。都覺得自己愛上他簡直是毫無懸念的事情，並一直為之慶幸。
畢竟，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遇見這世間最優秀的男子，怎麽想，都是一件幸事。
☆、公子無雙
? 時光總是在不經意的地方停滯，那是為了讓你把那一刻當做永恒來思念。
顧萋菲的時光停滯在了她一百七十二歲的時候，那時相遇，驚艷了歲月。琬琰就帶著永遠溫和的笑意駐進她青澀純然的夢裏。
那日的初見恍若一夢，萋菲最近總是趴在雕花窗前呆呆的看院子裏的落英繽紛。
“他當時是站在那個樹下的？不對不對，是這棵樹。還是不對，是那邊那棵最繁盛的才對。”
當日的匆匆一見，與琬琰而言不過是出關之後來認認新來的小師妹。簡單誇讚了幾句“菲兒陣法造詣不錯”“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師兄”這樣的話，就再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而顧萋菲則是一路跟在他的身後一邊低著頭不停地“嗯”，一邊安撫自己的心如鹿撞。過於單純的生活環境和清一色的男性長輩讓她根本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在抱著醫書研究了半日無果之後，就索性撂開，放任自己對窗發呆，卻漸漸連當日琬琰是站在哪棵樹下都記不大清了。
視線漫無目的的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這番魔怔的樣子已經持續了一整天。
“小紅、小綠、阿花、美人······”萋菲眼裏來回掃過這些桃樹，嘴裏念叨著每一棵桃樹的名字。她的起名水準從貝貝那裏就可見一斑。花多的就叫小紅，葉子多的就叫小綠，開得格外茂盛艷麗的就叫阿花，枝幹蜿蜒扭曲的就叫美人。
“等等，美人！”原本呆滯的眼裏精光一閃，熟悉萋菲的人一看就知道她又想到什麽鬼主意了。
顧萋菲擡腳跨過半人高的窗框，飛身飄到美人樹前。美人長得的確不愧它的名字，花枝疏落有致，花朵大多含苞待放，肢體扭曲若翩翩起舞的美人，樹根處成扇形張開宛若女子的裙擺。
含羞帶放，若即若離，十足的佳人姿態。
不過就像每一個上街的美人都要配上幾個當街調戲的流氓以體現美人梨花帶雨弱不勝衣的姿態一樣，身為美人總是要碰上幾個敢於辣手摧花之人。比如此刻插著手對著美人的裙擺刨土的臭流氓顧萋菲。
“在哪呢？怎麽還沒挖到？不會是被美人偷喝了吧？不對，樹應該不喝酒的呀？”萋菲依舊蹲在地上對著美人裙下狠刨，已經有了靈智的美人苦於無法反抗，羞憤欲死渾身扭動著掉了一地的花瓣。
“找到了！醉花蔭！”萋菲雙手抓著個半尺高的紫玉雕百花酒瓶興奮的大喊，又不顧玉瓶上的泥土狠狠親了瓶身兩口。
倒也難怪她如此興奮，這瓶醉花蔭是她剛到紫微聖地用了三年的時間便采群芳釀制而成。和經常喝的桃花釀不同，醉花蔭釀制覆雜酒成後又被埋入花蔭下，至少三年才得！並且隨著埋入的花樹和時間的不同還會呈現出不同的滋味。
眼下這瓶已經是僅剩的一瓶了，整整埋了十六年還多，堪稱酒中極品。喝下一口，酒液入喉，在舌尖味蕾處炸裂，一瞬間千紅一窟、萬艷同杯，當真是妙不可言。
原本這醉花蔭中的極品是萋菲留待慶賀靈均登入入世境界的賀禮，現在嘛······
萋菲表示，有了風姿綽約的琬琰師兄，靈均·····靈均是哪個？
“有了這醉花蔭，我去慶賀琬琰師兄出關也不算空著雙手了。”
三百二十一、三百二十二、三百二十三······
求不得山門前萋菲已經來來回回轉了三百多圈，手舞足蹈、神神叨叨、自言自語，腦子裏打招呼的話語過了百遍，無論哪一種顧萋菲都覺得自己傻透了。
“貝貝，你說師兄會不會不喜歡醉花蔭，或者壓根不喜歡品酒怎麽辦。啊啊啊啊~~我真是蠢，師兄號稱無雙公子仙名在外，什麽仙酒佳釀沒喝過怎麽會喜歡山野花釀。”
顧萋菲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喪氣，一刻鐘前的豪情萬丈早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她轉過身捧著自家貝貝的大臉眼淚汪汪的向貝貝尋求意見。
“貝貝，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
“嗷~~”作為一頭合格的獸獸，貝貝很是聽話的調轉龐大的身形，準備帶主人回家。
嗯？怎麽主人還不上來？半天感覺不到主人“上背”，貝貝再次調轉肥碩的臀部扭動著短粗短粗的脖子轉頭尋找萋菲。只見視線裏萋菲一身嫩黃裙衫，銀牙一咬，雙腳一跺，一頭砸進了求不得的山門結界裏。
“嗷？”這是又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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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語花香，群芳環繞，奇松怪柏，清溪流泉，清榮峻茂，良多趣味 。
原以為終年雲山霧繞的求不得山中也會是一片迷霧繚繞的神秘景致，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副迤邐春光，實在是出乎萋菲的預料。要不是空氣中仙靈之氣滿溢，她還以為自己來到了凡間塵世。
沿著青石小徑一路走去，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一間茅屋就映入眼簾。屋前有一彎溪流，一架竹橋橫跨兩岸，橋下溪水清澈見底游魚自由自在。茅屋周遭並沒有圍籬笆，只一棵梨樹不知季節的開著花。樹下有一石桌，桌上刻痕經緯交織成一副棋盤。一個美好的不容於世間的男子披散著滿頭的黑發嘴角含笑坐於石桌一側，他的右手豎在耳畔，骨骼分明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枚白色大理石的棋子。那手指看起來竟比大理石棋子還白些。
“師，師兄!”
琬琰一擡頭就看見隔著座竹橋局促不安的萋菲，只當是小師妹怕羞認生，立馬安撫的笑了笑，沖萋菲招了招手。
顧萋菲也不知是哪裏來的膽子，立馬心領神會，掐著小碎步一路小跑沖到琬琰身前。
“菲兒今日來訪，可是遇到了難事？”琬琰的聲音永遠淡然溫和。
“沒，沒有······不，有！有······”萋菲的聲音卻細若蚊蠅。
不過好在琬琰耳力遠非常人可及。似乎是認定了自家師妹害羞（大霧）的屬性，也不著急，好脾氣的等著萋菲說完。
顧萋菲暗惱自己沒用，一張清麗的小臉急的鮮紅欲滴。揮手拿出已經清洗幹凈的紫玉酒瓶往棋案上一擲，轉身就跑。
“菲兒！既有美酒，獨飲不免無趣。來與師兄手談一局，可好？”
四肢就像不屬於自己，轉身、走步、坐下，等萋菲反應過來時已經手持黑子落子於棋盤之上。
琬琰伸手摘下兩朵雪白的梨花，反手一轉，兩只梨花玉爵就擺在石桌兩側。
淺淺的倒酒聲在耳邊響起，琥珀色晶瑩剔透的酒液從淡紫色的瓶口流進溫潤的白玉邊沿，清淡的酒香隨之飄出。那是一種混合了多種花香、酒香的香氣，有春桃的活潑、夏荷的清甜、秋菊的淡雅、冬梅的濃烈。
琬琰眼前一亮。這酒雖是凡品，但確實用心了。瞄了一眼棋局，悠悠然放下一顆白子。
“菲兒用心，為兄就卻之不恭了。”
略微習慣了師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秒殺魅力，萋菲也能好好回句話了。
“不過是凡酒，哪有師兄平日裏喝的仙釀醇厚。師兄不嫌棄就好了。”
“仙釀喝多了也會膩，比不得師妹的酒花香馥郁。怕是存了不少年了吧？”又是一顆白子落下。
“可不是，我自來了紫微就著手釀制，到如今已經存了快十七年了！”下一子，該下哪兒呢？萋菲的註意力漸漸被暗流湧動的棋局所吸引說話也終於不再拘謹。琬琰見狀眼角眉梢也染上淡淡的笑意。
一樹梨花白紛紛揚揚，樹下一純白一嫩黃相對而坐。舉杯對飲，徹夜手談，間或聊上一兩句此間的湖光山色，實在是暢意快哉。多日閉關的琬琰恍然有歲月靜好、偷得浮生半日閑之感。
“啊啊啊！我怎麽又輸了。我不管我不管，師兄我們再來一局嘛。我一定能贏的。”都說大家閨秀應當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做了一百五十多年岐黃宗大小姐的顧萋菲偏偏樣樣稀松，唯有這棋道還算拿得出手，多年以來一直引以為傲。如今，次次被完虐，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連下多局，每次都是這麽說。萋菲任性的大小姐脾氣暴露無遺，琬琰卻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小師妹這樣驕縱的小性子給無聲無息的歲月添了些別樣色彩。
琬琰站起身，走到萋菲面前。慢條斯理的幫她撿下發頂的片片梨花瓣。只這麽一個動作，就止住了跳腳的瘋丫頭，絲絲紅暈爬上萋菲的臉頰。
“我倒是不介意，只是這些日子過去了，菲兒不餓嗎？”
餓？仿佛這是一句咒語，師兄的一個“餓”字一下子打開了萋菲的饑餓閥門。琬琰師兄早已是出塵修為，不食人間煙火；而萋菲的修為不過剛剛問心，辟谷一兩天還可以，可是不眠不休連下三天三夜的棋······
“師兄，我快餓死了。都沒勁站起來了。”
“呵，現在知道餓了。走，師兄帶你吃東西去。”
“嗯！”萋菲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似的。
琬琰素白的袍袖一揮，一把青光冽冽、鋒銳無匹的三尺青峰從袖間滑出，懸浮在兩人身前漸漸增大。單手掐了個禦劍訣，輕身一躍人就已經立於劍身前端，伸出一只手，邀請萋菲上劍。
面前的飛劍劍氣森然，萋菲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自從靈均帶著她體驗了人生第一次禦劍之後，萋菲就對這種快速便捷的出行方式產生了深深的心理陰影。小心翼翼的擡眼看了眼劍身上長身玉立的琬琰，心裏下了一百個決心才猶猶豫豫的伸出一只手。
看出萋菲的膽怯，琬琰清朗的笑出了聲。搶先探身握住萋菲踟躕不前的指端，略微用力一拉，不費什麽功夫就把萋菲撈上飛劍。
“呀！”
身體驟然騰空，萋菲發出了短促的驚呼。將將平穩了身體的萋菲驚魂甫定，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一股溫和淡然的氣息就從身後包圍上來。
“你放心，斷不會讓菲兒掉下來的。”
幹凈舒朗的聲音，尚且帶著些醉花蔭酒香的氣息吹拂在耳邊。沒來由的讓人安心。萋菲索性向後一靠，縮進琬琰懷裏，合上雙眼假寐。
“師兄，到了叫我。”
“好。”
☆、仙界往事
? “八方聖地掌管星蘊為何，分別位於何處？”
“八方聖地分別為，紫微居正北掌紫微星蘊、天樞居東北掌貪狼星蘊、天璇居正東掌巨門星蘊、天璣居東南掌祿存星蘊、天權居正南掌文曲星蘊、玉衡居西南掌廉貞星蘊、開陽居正西掌武曲星蘊還有，還有······”
實在記不得這最後一方聖地的萋菲咬牙、跺腳、轉經還是想不出來。著實沒轍了，萋菲雙手捧著臉，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對著面前喝著紫微玉泉茶的考官發射可憐兮兮的求憐惜光波。
琬琰一如既往的不為所動細細品完了杯中茶湯，穩穩地把紫竹木杯放到石桌上。
“這最後一方聖地是為搖光，居西北，掌破軍星蘊。”
“對對對對，我就說嗎，一定是搖光！嗯，搖光！”多年以來顧萋菲的馬後炮一向是開得極好的。
悄悄瞟了眼總是面帶三分笑容的師兄，萋菲悄悄向桃花小築挪動。嗯，再有五步就到了。實在是沒想到，師兄居然比師尊還難纏。師尊最多考校自己的法術靈力，師兄卻連仙域過往都要考。如果答不上來，還不知道有什麽等著呢！萋菲也不是沒想過耍賴，可只要一看見師兄含笑微瞇的眼······就連耍賴的膽兒都沒有了。
都兩天沒睡了，好困啊！我的黃花梨雕萬仙朝奉大床啊~~~我來了！
“菲兒。”
糟糕，被發現了。萋菲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琬琰扶住萋菲的雙肩將她轉過來，臉上依舊是一片溫和。
慘了，這下慘了！
“菲兒，你這桃花小築的桃花開得真不錯。”
“是、是，謝謝師兄誇獎。”一滴冷汗劃過鬢角。
“那菲兒最喜歡哪棵桃樹呢？”
“美人兒，我最喜歡美人。”這是打算放過我了？
琬琰走到美人樹下，一手撫著下巴仔細打量了片刻。激動地美人瞬間百花齊放，半點美人的矜持都沒有了。
很好，我顧萋菲養了你二十年你都沒全開過。很好······
琬琰似是被這瞬間花開的景色取悅了，清朗的笑聲在桃花小築回響，把滿院的桃花樹迷得個七葷八素競相開放。
“既然菲兒這麽喜歡美人兒，就在美人兒樹下抄這本《仙界拾遺》吧。至於遍數······”琬琰伸手摘下一朵桃花放在鼻尖輕嗅。
“這美人開了多少朵花，就抄多少遍好了。”
什麽！什麽！！什麽！！！
琬琰布置完任務飄身而去。徒留下萋菲一人站在原地形單影只，孤冷淒清。
“美人！你個叛徒！我跟你拼了！呀！！！”顧萋菲磨刀霍霍向桃花。
這是一個平凡的午後，陽光暖洋洋的照射著桃花小築。一時間萬物覆蘇，落英繽紛！
等等！為什麽有一株桃花在裸奔？
只見原本枝繁葉茂的美人兒此刻別說花了，葉子都沒剩一片。一陣風吹過，美人捧面垂淚。
“一百七十五！啊！一百七十五遍了！”萋菲伏案奮筆疾書，終於又是一遍抄完，不禁仰天疾呼。伸手從左邊花籃裏抓了一朵桃花扔進右邊的花籃，右邊的花籃已經鋪了薄薄一層桃花，左邊的花籃······呵呵，遙遙無期。
深深覺得自己離刑滿釋放還有無窮無盡的距離。萋菲“咚”的一聲一頭撞上紫檀木書桌，挺屍了。
就在這時，一枚銀紫色的玉符破空而來，準確的砸在萋菲的後腦勺上。
“嗷！疼！”萋菲右手輕觸後腦。嗚，起包了。
“萋菲、琬琰，到無妄殿來，為師有事告知爾等。”陸離充滿磁性的聲音從玉符中傳出。
陸離除每月初一、初十、二十招萋菲前去無妄殿教導外很少叫弟子去無妄殿，連平時的請安都免了，實在是個省心的師傅。這次也不知有何要事，把萋菲和琬琰都招了去？
“管他的，師尊，弟子來了。”萋菲歡快的甩下狼嚎毛筆，一閃身飛出了桃花小築。
無妄殿和萋菲上一次來相比沒有任何變化。又或許它靜靜佇立在這裏幾百萬年從來都沒有變化過。
純白的空間，紫金禦座上端坐著陸離仙尊。右手下方仙姿卓然的琬琰垂手而立。兩只仙鶴乖乖的單腳立在兩側，尖細的鶴嘴吐出幽藍的煙霧。自從靜姝捯飭出的暗夜幽蘭代替了清竹香，兩只仙鶴就成了萋菲安插在無妄殿的眼線。師尊心情好擡右腳，心情不好擡左腳。
不著痕跡的瞟了一眼。嗯，右腳，一切安全。
“師尊啊，叫弟子有什麽事啊。是不是又想喝菲兒釀的梨花香了，還是醉花蔭？”知道不是師兄告狀、三司會審，萋菲馬上原形畢露。一個飛撲撲到師尊座下，扯著陸離的袖子搖來晃去的撒嬌賣癡。
陸離雖然看著年輕，但好歹也活了幾萬年了。千多年來也收了幾個弟子，但一個個都是穩重性子的小子。就算是最小的靈均都已經不需要自己再操心。這轉眼間收了個水靈靈愛撒嬌的小丫頭，倒是讓自己的那顆慈父之心充分發揮。因此也不拘著萋菲，任她在自己膝下打滾。
“好了，多大的丫頭了，還這般長不大？”摸摸小徒弟的頭，意思意思教訓兩句。轉眼對著自己已然可以撐起門戶的二弟子正色道。
“玉衡掌門思萬裏攜獨女思無邪來訪紫微，不日便至。琬琰，你帶著萋菲做些準備，切莫怠慢了。對了，別忘了告知靈均。”
“是，弟子定會讓思掌門父女賓至如歸。”
“嗯，下去準備吧。”琬琰躬身行禮告退。
“師尊，那我呢？我該做什麽？”萋菲仰著小臉詢問。
“你呀，跟在你師兄後面，不惹禍就不錯嘍！”
“師尊~~~~”
琬琰來到山門前，單手一揮，縹緲的雲路從紫微聖地的山門一路延伸至山下。當初也不知祖師爺是怎麽想的，居然把山門開在了半空中的懸崖上，又隱蔽又難以登臨。為了迎客體面些，紫微發明了“雲路”這一法術，沒什麽作用，純粹為了裝點門面。
紫氣氤氳，仙霧彌漫，一條雲霞鋪就的道路蜿蜒而下。嗯，十分唬人。
“師兄，這思掌門到底什麽來頭，為什麽師尊專門吩咐要通知阿靈啊？”
正在布置山門的琬琰想到自家小師弟和思家的孽緣糾葛不由低低悶笑。
“你若想知道，也可以。把天璣、天權的現狀背出來，若是一字不差，我就告訴你。”
“師兄！”萋菲跺著腳不依。見琬琰始終無動於衷，才不情不願的開口。
“五百年前，妖界和幽冥聯軍進攻我仙域南面邊疆。雙方大戰百年，仙域獲勝，斬殺妖界將領無數，重創當時的妖皇，更是斬殺了幽冥冥王。但我方也損失慘重，天璣和天權兩方聖地掌門被殺幾近滅門，再無力守護邊疆和星蘊。仙妖邊界由剩下的六大聖地輪流守護，天璣所守護的祿存星蘊歸於紫微，天權所守護的文曲星蘊歸於搖光。兩方聖地遺子分別被各聖地收入門墻。”
一口氣說完這麽大段話，萋菲狠狠回了口氣，臉上是止不住的得意。怎麽樣，難不住本小姐。
琬琰對這個答案也頗為滿意。看來，抄書還是有作用的。聽著背書雙手也沒閑著，禦起飛劍幾下子把山門前雜亂的藤蔓斬了個幹幹凈凈。
“天璣聖地覆滅，師尊做主收下了靈越掌門的獨子。就是你三師兄，靈均。五百年前，靈均不過是個幼童，尚且不知世事就被師尊抱回來教養。”
什麽？阿靈居然是聖地掌門之子！乖乖，下次一定要對他好點。萋菲驚訝的像金魚一樣鼓瞪著雙眼，搖搖師兄的胳膊示意師兄接著說下去。
“玉衡的思掌門和靈越掌門乃是至交，靈越掌門在世時曾與思掌門定下兒女親家。後來有一日，思掌門帶女兒來訪紫微，師尊見兩個幼童年齡差不多，就讓靈均帶思姑娘玩耍。誰知靈均不知從何處聽到兩人曾有婚約。抱著人家小姑娘死不放手，‘媳婦、媳婦’的叫個不停。”似是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琬琰難得的笑的前仰後合。一時間山谷裏琬琰爽朗的笑聲和萋菲靈動歡快的笑聲交相輝映、不絕於耳。
“哈哈！後、後來呢？哈哈哈哈······”笑的滿眼是淚的萋菲不死心的接著問。
“咳咳。嗯！後來，後來等我們趕到的時候，靈均臉上全是思姑娘抓的印子。就這樣還不肯放手，依舊死死抱住思姑娘喊‘媳婦’，可憐思姑娘年幼，嗓子都哭啞了才把我們哭過來解救她。從此以後，每次這兩個人見面，都是靈均跟在後面拼命討好，思姑娘跑在前面死命的罵。兩個人敲敲打打的長大了。”
“哈哈哈，這思姑娘真對我的胃口，我喜歡。一定要和她交個朋友！誒呦，我的肚子。哈哈哈······”
笑了半晌，好不容易直起腰來的萋菲自告奮勇接下了通知靈均的任務。聽著傳音符中又驚喜又著急的聲音再度笑彎了腰。
“師妹，你說無邪到底什麽時候到啊，你倒是說呀！哎呦！誰打我！”
“哈哈，阿靈，叫你拋下我自己出去玩兒。你慢慢猜吧！”
“唉，師妹別呀，師妹！師······”
一把扣住傳音符，萋菲卷起袖子開始清理桃花小築。師兄說要整理出個女子用的客房，這下我總算有用武之地了！
啊，戲弄了一把阿靈，真是天也藍了，海也闊了，連空氣都變得更清新了呢！?
☆、前世鏡
? 幽靜又祥和的房間，清一色的紫檀家具，紫褐色的帷幔，凝神香淡雅的香味。低矮的木榻上鋪著雪域冰蠶絲的錦被，一個墨跡淋漓、蒼勁雄渾的“道”字懸掛其上，境界稍低的人望上一眼就會頭暈目眩。
這是玉衡掌門思萬裏的靜室廂房。
“爹呀，我不要去，不要去嘛！”也是專屬於思無邪撒嬌打滾的地方。思無邪撒嬌的方式略顯兇殘，拽著她老爹的胡須左悠一下、右悠一下，可憐思掌門的胡子幾百年都長不起來。
“乖女兒，你先放下爹的胡子。放、放下。哎，這就對了。你放心，爹打聽過了，靈均那小子去凡間歷練去了，回不來、回不來的。”
“真的！”思無邪抓著她老爹的手兩眼放光。要是沒有那個討厭鬼，她才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出門的機會。
思萬裏寶貝的數了數自己的胡子。居然又少了幾根！
“當然，爹怎麽會騙你？”
思無邪懷疑的盯著她老爹的雙眼。爹爹的眼神沒有躲躲閃閃。看來討厭鬼真的不在！
“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無邪歡快的朝思萬裏身上一撲，左蹭右蹭。
“爹爹等著，女兒這就去換衣服，馬上陪爹爹前往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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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琰不愧是無雙公子，萋菲不知道有什麽事是他不擅長的。紫微聖地在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煥然一新，當萋菲把客房收拾好出來後，險些認不出自己家的樣子。
原本一片野趣、不加修飾的紫微聖地，平白多了若幹亭臺水榭、小橋流水、假山怪石、仙霧渺渺。若是說原本的紫微聖地是造化所成、鬼斧神工；現在就是匠心獨運、妙手雕成，多了幾分人氣。
“啊，終於不像是每天生活在深山老林裏了！這樣多好，一看就知道是仙家福地！”萋菲放聲感嘆。
琬琰環視四周，除了怨憎會山峰一切都已布置妥當，不由皺起眉頭，又是怨憎會。
“師兄，我們是不是把大師兄的山峰也收拾一下。這風格，也太不搭了吧。”就連碧璽和貓眼都分不清的萋菲都看出不對，可知這怨憎會山上荒草叢生的樣子確實礙眼。
“算了，還是不去管它，就放在那裏吧。”
“唉，師兄，我知道師尊不讓我們去怨憎會，我們就在山外打掃，不去打擾大師兄清修還不行麽？”
“這······也好。”終究是看不過眼，也該清掃一下了。
“好耶，走走，快走。我早想去看看怨憎會是什麽樣了。”
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腳下是遍地的植物根系，頭頂是漫天星子。
“師兄啊，為什麽怨憎會山上會有禁空的陣法啊！我們一路走著爬上山，什麽時候才能除盡這滿山的雜草啊······啊！”
“小心！”琬琰忙伸手扶住險些滑倒的萋菲。
萋菲後怕的拍著胸口，還好還好，差點就是個大馬趴、臉著地。轉頭撞見琬琰近在咫尺的俊顏，一絲紅暈爬上臉龐。感覺到面部體溫直線上升，為了不變成紅燜大蝦，萋菲慌亂的轉換話題。
“師兄，瓊華師兄的修為當真如此厲害？連師兄你也破不了他的陣法？”
“大師兄千年以前就已經和我現在一般修為，更是在各路法術中最為擅長陣法一道。他布下的陣，普天之下除了師父沒人解得開。”同時走在崎嶇的山道上，琬琰連一絲頭發都不亂，說話的聲音依舊平穩溫和。
“什麽！瓊華師兄也這麽厲害啊！那我豈不是本門最蠢笨的弟子了？”萋菲懊惱的低垂著頭，腳尖一下一下的鏟地。
“哪裏的話，我觀你於陣法一道別出心裁，天賦不錯。可惜我並不精研陣法，要是師兄出關倒是可以教你。”
聽到琬琰的溫聲安慰，萋菲馬上原地滿血覆活。揮舞著一雙白嫩的拳頭，披荊斬棘的向前沖。
“也不知道瓊華師兄是個什麽樣的人······師兄，瓊華師兄長什麽樣子呀。”
琬琰揮手斬斷一枝樹杈，皺著眉頭想了想，竟是記不得太多有關大師兄的事。
“大師兄閉關不出時我尚且年幼，靈均還未入門。只記得師兄為人嫉惡如仇，對我也極好。至於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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